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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亮橫】My Swing Girl

※My Jam Lady的番外,更精確一點是橫子視角(相關:【亮橫】My Jam Lady )

※CP:BJ(百合)/音樂大學學生錦子&芭蕾舞伶橫子;OOC+經不起考據的設定;都OK的話請往下↓


§ Scene 0


在德國有個古老傳說:在婚禮前不幸死去的少女,無法獲得安息的靈魂化作妖精「薇麗」,每當午夜降臨時,便成群結隊在森林裡徘徊,引誘年輕男子一同共舞,直到他們精疲力盡而死。這段故事後來成為了芭蕾舞劇《吉賽兒》的藍本。而化為薇麗、流落在深林中的妳,是否在等待著誰?



§ Scene 1


仔細地為磨出繭的腳趾纏上透氣膠帶與繃帶,再套上白色韻律褲襪,拉起淺水藍舞衣背後的拉鍊,稍稍整了整過膝的紗裙。鏡中猶帶稚氣的臉孔抹了淡妝,花飾別在烏黑亮麗的秀髮,那是十四歲的橫子扮演吉賽兒的模樣。


中學時期的某次舞蹈教室發表會上,老師給橫子她們班挑選的劇目是阿道夫‧亞當所作的《吉賽兒》;同時,那也是橫子第一齣擔任女主角的劇碼。或許是女主角這個身分帶來了龐大重量,橫子總覺得自己怎樣都跳得不完美,情緒表現力也好、舞蹈技術力也好,橫子認為她的肢體所描摹的畫面仍缺少了些什麼,可是她卻找不到能填補那些不足之處的元素。


痛覺與痠澀自腳尖蔓延至腿部,連續旋轉帶來的暈眩入侵至腦門,倦意沿著神經漂移到身體各個角落,小提琴輕快的樂音與明快靈活的舞步,在反覆苦練中蒙上了愈來愈濃的灰色。她就像迷失在森林裡尋不到出路,不斷試探每道穿透樹梢的光線是不是連結出口的線索,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錯過。


但橫子也記得在舞蹈教室的一角有雙明亮純真的眼睛在守望她,在她練得疲累不已的時候,回頭看向那雙眼睛,彷彿從低落沉甸的灰暗空間之中被解救出來。還對芭蕾舞蹈不甚了解、只是純粹想黏在她身邊的錦子,有種不可思議的療癒力量,像是棲息在水邊的螢火蟲,為她點亮了道標,幫她尋回被遺落在盲點的信心,得以繼續向前。


發表會當天,站在舞台上沐浴於炫目燈光下的她,很快地在觀演人群中發現了錦子。橫子只覺胸口盈滿了暖意,忘卻了戰戰兢兢的緊繃感,所跳的每一個動作都比平常更加行雲流水,恍惚間、整齣劇便落幕了。謝幕後打理收拾好一切的橫子,一走出休息室的門,便聽到了熟悉又稚嫩的嗓音喚著她。


「姊姊(歐內醬)!」記憶中那個身高還不及自己胸前的錦子,在演出結束之後,一蹦一跳地跑向換下舞衣並卸好妝的橫子。「剛才歐內醬跳《吉賽兒》的樣子,真的好厲害、好漂亮喔!」晶亮的下垂眼寫滿了誠摯的讚美和憧憬,看得讓橫子雙頰不禁有些泛紅。


「謝謝。」心頭上的喜悅轉化為一句羞澀而簡短的回應。


當時仍直率單純的錦子,臉上所掛的燦爛笑容有著沁心的、水果糖似的甜意,小小的手牽著橫子的手腕,兩人緩緩地走向雙方家人等候她們的會場門口。不知從何處響起的弦樂旋律繚繞在正要穿越的大廳,躍動的音符愈發地清晰與靠近,而周遭景物也漸漸失去了色彩,等到自家房間的天花板在晃眼間闖入了視線,橫子才發覺自己已從夢境中醒來。


關掉了設定的手機鬧鈴,橫子從床舖上坐起身子,凝視透過白蕾絲窗簾灑落在地板上的曙光。一旁書桌上的月曆圈畫著今天的日期,娟秀的字跡寫著「《天鵝湖》公演首日」的字樣。


「加油吧。」橫子呢喃地說道。



§ Scene 2


早晨的空曠排練室中,目前只有橫子的身影。


白金色的緞面舞鞋撐起了足尖,纖瘦的腳背凹成內斂優美的弧形,力量由腳尖經過腳踝、再到小腿與大腿連成一線,橫子向前平移了幾步後點起了細碎而密連的步伐,又大步跳躍,以單腳踮立旋轉後將另一條腿向後高高抬起。黑色韻律服包覆的腰肢和背脊拉得挺直,肩胛骨上的背肌施力帶動雙臂向外延展,像是停駐在鮮花上的青條鳳蝶緩慢張開原先闔起的翅翼。


來到排練室門口的大倉所見到的景象便是如此,專注於舞蹈中的橫子讓他的寒喧問候遲疑了幾秒。「...早。」

聽見大倉的聲音而暫停動作的橫子朝門口看了一眼。「早。」


簡短招呼過後兩人沒有任何的對話,各自投入暖身或練習之中。橫子繼續雕琢白天鵝奧傑塔的獨舞,而大倉在一旁安靜地拉伸自己的筋骨,再跳了幾組基礎熱身舞步,接著才進入到正式演出的編舞。在齊格飛獨舞的練習告一段落之後,大倉目光投向靠著鏡面坐在地板上的橫子,而後走近正在喝水稍作休憩的對方。


「咦,今天不是香蕉汁嗎?」大倉很乾脆地盤起腿坐在橫子面前。「平常都是香蕉汁的說。」

「嗯。早上出門前不小心忘記了,大概是因為公演覺得緊張吧。」橫子直視著大倉的眼睛說道。


練舞時飲用香蕉汁是橫子從學生時代起養成的習慣,緣起是與錦子的一次爭吵。


由於彼此從小就是鄰居,橫子時常幫忙照顧住在隔壁、小她四歲的錦子,兩人關係因而親近了起來。而在她升上高中之後,龐雜的課業與繁重的練習接踵而來,與錦子相處的時間也因而減少了,在錦子因長期積累了不滿而忍不住向她抱怨的當下,明明橫子自己也覺得憤怒與不被諒解,但一見到對方委屈失落的眼睛,橫子又將剛到嘴邊的辯駁吞了回去,除了「對不起」以外,什麼也說不出口。那日兩人便不歡而散,印象中她與錦子好像為此冷戰了三天。


先開口緩解僵局的人是橫子,長女性格使然的她覺得有必要向錦子好好解釋說明,而錦子也接受了。唯一令橫子感到意外的是,錦子隨後遞交一個盛裝著香蕉汁的保溫瓶給她,向她道歉、並告訴她香蕉汁營養成分高,要她在練舞空閒時喝以補充體力。從那之後,橫子經常在上學前收到錦子親自做的香蕉汁,並持續到她高中畢業。成為大學生後的橫子不再和家人同住,同時和錦子接觸的機會也更少,橫子便開始自己準備香蕉汁,卻始終作不出錦子所作的味道。


「吶,橫子桑有邀請親友來觀演嗎?」大倉隨口問了另一個問題。

「嗯。」橫子點頭,她確實留了幾張票給向來交情不錯的幾個友人,雖然日期不盡相同,有的是首日,有的是第二或三日,以及公演最後一日。請託好友昴子轉交給錦子的票便是最後一日,一想到對方,橫子歛起了淺色的瞳眸。


對於錦子是否會來觀演這件事,橫子其實沒什麼信心。


大約是從橫子升上大三以後,她們原本親密的關係始而一點一滴地生變。錦子對她的一言一行格外地在意,儘管錦子試圖去掩飾,唯獨凝望自己的眼神裡,存在著過分灼熱的希冀與執念。一發現對方可能抱持的情感,也許是潛意識裡擔憂原有的關係被改變,橫子不禁徬徨與卻步。然而,對彼此關係感到不安的並不是只有橫子,橫子的退卻同時也令錦子動搖和害怕,對她的執著反而變得更強烈。


錦子對她的態度和言詞愈發地尖銳與強硬,而橫子只是一味沉默地承受著。每當看著錦子求而不得的哀傷的雙瞳,給予不了任何回應的橫子心中便泛起一陣苦澀。並不是排斥,而是對橫子來說,與錦子之間的問題就像薛丁格的貓箱,無論拒絕或接受與否,在開啟箱子之前,所有結果都是未知的,這份無從知曉的陌生正是令人恐懼的所在;那麼,只要不去打開貓箱,讓它維持封閉狀態,就不必面對箱中的貓究竟是生是死。


漸漸地,錦子對橫子的稱呼不再像從前那樣親暱,明明兩人搬進了同一棟公寓,見面的頻率卻低得屈指可數,即使見到了面,也無法好好延續話題。箱中生死不明的貓在等她,不願開啟貓箱的躊躇與逃避,讓她與箱子之間一直保持著深冷的距離,但時間不曾為此凍結,每當舉目望向那錯身而過的背影,就能看到彼此之間愈來愈疏離的痕跡。這樣的結果真的是她所想要的嗎?回憶起和錦子共有的美好曾經,再對比現在的她們,橫子心底難掩感慨及唏噓。


「...怎麼了嗎?」查覺到橫子眼色不對勁,大倉不禁問道。

「不,沒什麼。」橫子搖搖頭,隨後站起身回到方才練舞的位置。



§ Scene 3


吊燈的暖黃色光芒自檀木黑的鏤空花紋燈罩流洩,鋪墊白色刺繡方巾的桌上所擺設的人造花飾染上了稀薄的酒液氣味,鋼琴與薩克斯風交織的爵士樂慵懶而迷幻,與群眾閒聊的人聲混雜在一起。橫子獨坐在較為偏僻的角落,默默地開了瓶紅酒,瓶內的酒量已少了三分之一。橫子單手托著略微駝洪的側頰,無聲地注視著晶澈玻璃高腳杯內紅酒的艷麗光澤,修長蔥白的手指輕輕點著杯緣。


對坐的座位驀然出現了別人的影子,橫子抬眼望去,發覺對方是與她演對手戲的大倉。

「我可以坐這裡嗎?」大倉唇角掛著靦腆的微笑,向橫子問道。

「嗯,沒關係。請便。」橫子點頭。


橫子在對方拉開對面座椅的同時,飲下杯中剩餘的紅酒,果香的甘甜與單寧的澀味沁入味蕾、流過了咽喉,待杯底只殘留零星的酒滴,才又拿起酒瓶給空杯添酒。入座的大倉看了眼她手中的紅酒之後,對橫子投以澄澈的目光。「那個、我可以一起喝嗎?」


眼看大倉似乎有些期待的眼神,橫子只是不發一語地將桌上另一只未使用的高腳杯遞給大倉。欣然接過玻璃高腳杯的大倉也為他自己多斟了幾杯酒,在紅酒入口時露出滿意的表情,酒瓶中的液體開始加快了消耗速度。大倉在飲酒的同時也聊起近幾日的公演,而橫子僅是扮演一位傾聽者,偶爾應和幾聲,沒有多說幾句話。


「橫子桑...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?」


橫子的杏瞳因大倉的話語而微微睜大,眼底懷著一絲疑惑,也藏著一絲被看穿了什麼的詫異。出於本能反應,橫子不想繼續被窺探心思,她勉強撐起一個微笑,搖頭否認大倉所說的話。

「怎麼會呢。」

「雖然這麼說有點冒犯,可是,橫子桑的眼睛從謝幕過後,就一直很落寞。」


垂眼注視杯中即將見底的紅酒,橫子的眼瞳裡播映回放著稍早前的最後一場公演。在她換上白天鵝奧傑塔的舞衣、踮著足尖在台上旋轉漫舞時,台下觀眾席錦子的形影驀然闖入了橫子的視野中,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彷彿停止跳動,悸動的情熱從心口流向身上所有神經。橫子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初次扮演吉賽兒的學生時代,在人群中看見了錦子的眼睛而鼓動和雀躍,宛如舞台上的自己只要有對方在便能所向無敵。


在舞台上對著齊格飛王子所展現的奧傑塔的優雅、與奧吉莉亞的魅惑,同時飾演兩角的她,在那一刻卻彷彿只為了舞台下的那個人而起舞。


然而,回憶裡的女孩不再像過去一樣會在演出落幕之後興沖沖地來找她。在熱絡不絕的掌聲裡,橫子凝視著錦子離席的淡漠背影,心窩裡盛放的熱情頓時凋零與冷卻,蕭瑟而空洞的風捲入了寂寥的氣味。謝幕後回到了休息室的橫子,對著鏡面卸下了表演妝容,注視著鏡中那雙有些憔悴失落的眼眸,暗自嘆了一口氣。


「...沒有那種事。」橫子淡淡地說,又為自己的玻璃杯倒了紅酒。


連續的否認透露出不容再追問的防備,接收到此訊息的大倉因而放棄了原有的話題。「酒快沒了,有需要再開一瓶嗎?」

「嗯,我去拿吧。」看了眼深綠色玻璃瓶中所剩不多的酒液,橫子隻手撐在椅背邊緣打算站起身,卻被大倉阻止。

「不,我去拿就好了。」

「好,那麻煩你了。」


原以為錦子能來看她的芭蕾公演便能感到滿足,可是橫子控制不了自己讓一杯又一杯紅酒入喉,以為酒液的酸甜與苦澀能填補虛無的空白,而放縱的後果即是一頭的昏沉和暈眩,所踏出的步伐既歪斜又無法筆直。尚比她清醒的大倉擔憂地問橫子要不要送她回去,橫子雖想婉拒,但身體明顯的不適感流露在外,看不過眼的大倉為她叫了計程車,陪同橫子回到住所。


計程車正停在橫子所住的公寓大樓前方不遠處。橫子輕聲道了謝之後,拾起自己的隨身物品並打開了後座車門,同樣坐在後座的大倉望著橫子更為慘白的臉色,不禁出聲問道:

「需要送妳上樓嗎?」

「不要緊的,謝謝。」在不時恍惚模糊的視野裡,仍能看見對方的眼睛既真摯又清明。雖然能理解大倉的善意,但橫子仍回絕了這一份溫柔。

「真的不要緊嗎?」大倉不放心地問道。「現在的橫子桑連路都不能好好走,我看還是...」

「真的不必了!」橫子的音量不自覺大了起來。而此語一出,兩人一時之間都嚇到了,橫子失措地望著大倉困惑又訝異的眼神,抿緊了自己的唇。「對不起...」


為自己的失禮舉止道歉後,橫子匆匆地進入公寓大樓。



§ Scene 4


「姊姊(歐內醬)?」

聽聞熟悉的聲音和久違的暱稱,面向門板靠在上頭、將臉埋在手肘裡的橫子轉頭一看,錦子矇矓的臉孔與形影映入了她濕潤的眼簾,對方仍穿著今日前去觀演的灰藍色半袖連身洋裝與黑絲襪,手裡掛著便利商店的塑膠袋,似乎是剛買完東西回來。沒預料到會在如此情況下與對方相見的橫子,心底才剛浮現一絲驚喜,卻又想到自己狼狽的模樣而感到羞窘與難為情。


「...妳還好吧?」

「慶功宴上喝了點酒,現在有點頭暈。」

「真是的,沒那麼能喝就別喝多啊。」

「對不起...」


不擅長延續對話的彼此自然迎來了沉默。在醉意的加乘作用之下,腦中的一片渾沌讓橫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,只能無語地相望著,放任時間一秒又一秒地在兩人之間溜走。


「...一個人沒問題吧?那我先走了。」打算率先退出這一刻尷尬空氣的是錦子。

「嗯。」橫子心想自己沒有資格、也無力阻擋對方的意願,即使內心還不希望難得的獨處機會到此為止,但眼下似乎也只有放開這個選項。錦子的牛津鞋在廊道上踏出的跫音逐漸遠去,橫子的心跳隨著對方的步履而陷落,她屏氣凝神地聽著,像是在確認腳步最後的歸處。愈是去聽,橫子便忍不住自嘲,究竟自己還在期待著什麼呢?


在腳步聲停止的當下,橫子無聲地嘆了口氣,卻沒想到在幾秒鐘過後,又聽見錦子往回走、愈發向她靠近及清晰的足音。

「看妳這樣沒問題才怪。鑰匙給我。」錦子朝著自己伸出了掌心。


還來不及整理思緒,橫子就在錦子的陪同之下進屋、又被趕到浴室梳洗沐浴。氤氳水霧與沐浴洗髮露檸檬清芬所繚繞的皓白空間裡,靜謐得只聽得見水聲。橫子屈膝坐在浴缸中,迷茫的淺瞳木然地望著四周被溫熱的水氣氳染的白瓷磚牆,浸沐於熱水中的胴體透著緋紅,水珠沿著背脊慢慢滾落消失在水面。


距離上次錦子來訪已經過了多久?確切的時間橫子已記不清。而這回因偶然的機遇再度共處一室的彼此,可以擁有什麼樣的對白?此次相處的時間可以多長?仍眩暈昏沉的腦袋試圖思考和消化,慌亂的心跳中參雜著喜悅與憂思,明明想與對方多接觸一點的是自己,但因對方的到來而不知所措的也是自己。


「怎麼辦...」被酒精洗去條理思辨能力的橫子,雙手摀住了濡濕的眼眸與臉龐。


離開浴室來到客廳的橫子,從錦子的手中接過沖泡好的解酒薑黃,薑黃濃郁的味道暫時壓制住一些些頭暈不適感。就在這時,錦子從沙發起身。「...那我先回去了,多保重。」

「咦?」橫子抬起頭來,困惑地望向錦子。「不再多待一會兒嗎...」

「...我沒有理由繼續待著吧。」錦子偏過頭咕噥道。「我走了。」


若是平時的橫子,只會默默地看著錦子離開,即使她其實奢望著兩人共處的時間能再長一點,橫子也不會多作挽留。然而此刻,酒精的迷醉令她鬼迷心竅,總被壓抑著的情感不停地衝撞心門,牢固的門扉開始龜裂,豐沛的情動帶來了凝滯的窒息感。在錦子正要拎起暫放在玻璃茶几上的塑膠袋時,橫子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腕。


在顫動的心跳與呼息之間,她對上了錦子疑惑且驚訝的雙眼,橫子朱唇微啟,想告訴對方不要走、不要離去、留在這裡,話語卻梗在咽喉裡,一字也吐不出。經過了數秒的沉默,橫子才得以勉力開口:

「今天的公演,錦子有來看對吧。」

「...才沒有。妳想太多了吧。」

「我在觀眾席裡看到了錦子。那個時候我真的很高興,因為我本來以為妳不會來了...」


或許是不想放開對方的意志太強,橫子訴說喜悅的嗓音就像在哽咽似的。而她也看見了錦子表情的變化,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雖然流露著欣喜、卻有更多不甘心的情緒,讓橫子憶起多年以前仍是孩子的她們鬧矛盾時,錦子所針對她的憤怒與不滿的眼神。


「我說橫子姊太狡猾了!」錦子激動地喊道,聲線因怒氣與憂傷而顫抖。「明明就知道我的感情,明明對我沒那種意思,明明一直在迴避我...可是現在又...我很喜歡橫子姊,不是妹妹對姊姊的那種喜歡,是把橫子姊當成戀愛對象的那種!...我明白橫子姊只是把我當成妹妹,也害怕破壞掉原有的關係,努力地想要掩飾。但是橫子姊一定察覺到了吧?才愈來愈疏遠我...」


橫子凝望著錦子掙扎的淚眼。因踟躕憂懼而遲遲不敢開啟薛丁格貓箱的橫子,在這一刻聽到了箱中貓的低泣。


「我不想失去在橫子姊心中的位置、不想失去和橫子姊僅存的那一份連繫,對橫子姊的態度愈來愈強硬,卻造成反效果了。一想到和橫子姊的距離變得更遠,就感到十分的懊悔與不甘心...卻又不知道怎麼辦才好。」


這也許是兩人關係疏遠以後,橫子頭一次聽見錦子的坦白。縱使能從部分舉止言行察覺到一些苗頭,也比不上把話全都說出來之後,所能見到的對方最真實想法的原貌。原來這孩子是這麼想的,橫子微微歛起眼眸,放下了手中已喝了一半的解酒薑黃,從沙發上站起身來、安撫似地輕撫錦子的頭髮,而後捧起了對方的雙手。


「其實,錦子對我來說也是特別的。」


錦子說得沒有錯,她是個狡猾又懦弱的大人。對於兩人關係生變的擔憂與懼怕,對於彼此漸行漸遠感到遺憾與鬱結,對於過去的眷戀與懷念,對於彼此在心中位置的依戀與珍視,她們所抱持著的心思與情感,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分別。卻由於對待問題的處理方式有所差異,因而萌生的誤解不斷積累,而互相折磨著。


如今也該是好好正視薛丁格貓箱的時候了,橫子向箱子伸出了手。打開箱蓋的那一瞬,箱中的黑貓攀上了邊緣,明亮的晶瞳直望著橫子,細白的鬍鬚隨著小巧的鼻尖略微抖動了幾下。橫子溫和地觸撫黑貓的頭顱,而後將黑貓溫暖的身軀抱進了懷裡。


「都是因為我太不擅長這方面的事,對不起。」同樣也傾吐所有的橫子環抱著錦子,下顎輕輕靠在對方的肩膀,閉起了灼熱又矇矓的雙瞳。


「歐內醬,」錦子將臉向橫子的鎖骨埋得更近了些。「我可以抱妳嗎?」

「是錦子的話,可以喔。」



§ Scene 5


在落葉松林環繞的湖泊,佇立在水面的妖精薇麗無語地凝視清冷的月光,突如其來的微風吹起了她的髮絲與長長的紗裙,帶來了遠在森林之外的玫瑰芬芳,薇麗歛了歛眼眸,靜靜地走向螢火蟲徘徊的湖畔。


像是配合著無聲的音樂,薇麗踮起了緞面舞鞋所包覆的足尖,對著空無一人的湖畔與松林,輕輕拉起裙襬彎腰行禮。而後抬起了雙臂,邁開雙足在湖面上點步輕移、旋轉、跳躍,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波紋。


翩然飄動的紗裙如同鈴蘭花在風中搖曳,半透明的蝶翼略微顫動揮舞,映著光芒的鱗粉逸散在空氣中。在淡漠的月色裡孤獨地跳著舞的薇麗,明朗靈活的舞步流露著憂愁與嘆息,秀緻的面容裡帶著苦澀的笑意。漸漸地,薇麗停止了舞動,垂目注視倒映的樹影與泛著粼粼波光的湖面。


彷彿是感應到了什麼,薇麗睜大了杏瞳望向森林裡的通道,而後勾起了欣喜的唇角,將雙手交疊並擺到心口,振動雙翼倉皇地在岸邊來回飛舞,直到森林裡的腳步聲愈來愈清晰,薇麗才停下了動作。


在少女現身之後,薇麗屏氣凝神地看著少女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,雀躍地不知所措的薇麗胡亂地繞著湖邊飛翔,翅膀上的晶亮鱗粉四處散落,混雜在螢火蟲的光芒之中。少女開始追逐起薇麗的身影,稍微平靜下來的薇麗降落在湖畔,靜默地等著少女靠近。


輕柔地握起少女的手,薇麗將少女拉到湖面上共舞,而後慢慢跌入湖中,在愉悅而綺麗的漩渦中銘刻屬於她們的情話。



§ Scene 6


被有意無意地弄醒的橫子,一睜眼便看見錦子小惡魔般的笑容。被窩裡的她們正赤誠相對著,一想到這裡,橫子的雙頰浮現了羞赧的淡紅色。


「吶,橫子姊會來看我學校一個月後的期末公演嗎?」

「嗯,我會想辦法抽空過去的。」

「什麼叫『想辦法』?一定要排除萬難過來看,不過如果真的很忙也不勉強啦...」

「好,我知道了。」


悄悄握住對方溫熱的手,身體向彼此更靠近了些。


─My Swing Girl,完─

註:想要補橫子的視角、太喜歡《吉賽兒》裡的女主角獨舞所衍生的產物:My Jam Lady裡面,錦子眼中橫子是天鵝,但在My Swing Girl裡,在橫子的內心世界裡認為自己是錦子的吉賽兒/薇麗。雖然不知道薇麗到底會不會幻化為其他形象,不過既然也存在妖精轉變形象幻惑旅人這種通用梗的話,就合併在一起寫了。


篇名也是因為想和My Jam Lady相對應而取的,命名靈感來自電影搖擺女孩和Swing Swing Swing(本來兩個篇名都是想用在管樂paro的,可是自己覺得很帶感就忍不住拿來用了),如果說錦子設定是主修薩克斯風也許就更符合命題,但既然上一篇已經設定小提琴了就不好再更改了。


謝謝看到這裡的大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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